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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五 奸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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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洛城中的一个祠堂中,跪着一个身穿灰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祠堂中幽暗静谧,光线幽暗,唯一的两盏烛台被打开的门吹的十分微弱,那中年男子的影子时隐时灭。

  中年男子依旧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看着满堂牌位不忍的闭上了眼睛,等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以后,才动了动手指。

  嘴唇有些干裂,却仿佛不自知,动了动嘴唇,却也没说出什么,只是侧目看了眼进来的人,又将目光挪回道了众多牌位中的一个。

  在那个角落里,一块并不起眼,和其它牌位略显寒酸的纯木牌位,虽然比不上其它牌位的材质,却能轻易的看出,那块牌位比其它的干净许多许多,像是天天被擦拭一样。

  洛子安眼中闪过一丝局促,然后转身把门关上,不知是被寒风吹的久了,还是门老旧了,再关门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吱呀”声,有几分刺耳难听。

  门关上之后,两站油灯也恢复正常,屋子里也仿佛暖和了不少。

  洛子安低着头沉默不语,走到中年男子的左后方,跪在了一个蒲团上,对着角落里的那块牌位诚诚恳恳的三拜。

  随后又是静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父亲,您叫孩儿有何吩咐?”

  没错,洛子安身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也是洛城二当家,洛剑鸣。

  自从他的母亲死后,洛剑鸣就一直把自己关在祠堂中,对洛子安不管不问,对洛城之事也一直置身事外,也鲜少要求洛子安来看他。

  因为洛剑鸣恨他......

  洛剑鸣的妻子是难产而死,所以在洛剑鸣的眼中,洛子安就是杀害他妻子的人。

  于是二十多年一直漠视这个孩子,将他交由三长老管教,而他选择在这里躲着,逃避现实,不愿意看见那张与死去妻子十分相像的脸。

  而洛子安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也不管冒然来见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父亲,于是他也憎恶洛子沐,为什么他的父亲一直都看不见他,而洛子沐的父亲却一直把洛子沐当作掌中宝?

  所以他从小就不喜欢洛子沐,更是在洛扬和洛子沐闹翻时,毅然决然的和洛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洛剑鸣站了起来,沉着脸立在洛子安面前,厉声问道:“你想做城主?”

  洛子安先是抬头一惊,看见洛剑鸣眼中的怒火之后又瞬间低下了头,道:“没有,父亲,孩儿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只是大师兄一直想要扶持我上位,可是现在大师兄和洛子沐重修旧好,这个想法也被搁置了。”

  之前,洛扬对他说出这个想法时,他就十分震惊。

  他虽然很憎恨洛子沐,却也只是针对老城主对洛子沐的疼爱而已,可是对那个位置却没有半分贪念,他也只是想给洛子沐一些难堪而已。

  毕竟,他们终究是兄弟,再打再闹再恨对方,血浓于水,那股亲情是躲不开的。

  所以洛扬放弃他,回到洛子沐身边辅佐,他是真心的开心。

  “啪”!

  洛子安被洛剑鸣一巴掌扇到了一旁,洛子安捂着脸,嘴角隐隐留着血迹,看了眼洛剑鸣满脸愤怒,又低下了头。

  疑惑不解问道:“孩儿不知自己错在了那里,请父亲明示。”

  对于洛剑鸣,洛子安是又恨又敬又怕,很他为什么要迁怒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敬他是父亲,怕他是本性。

  以往只有每年祭祀时,他才能远远的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而这个父亲却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就仿佛他是陌生人一样,又或者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今日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叫人来找他,原本以为是洛剑鸣知道明日要苦战,今日特地来安抚鼓励他,却没想到是要承受他无缘无故的怒火。

  洛剑鸣冷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洛子安,眼中的冷意具现。

  道:“你认为洛子沐坐上城主之位真的就是一件好事?你以为你在乎兄弟情深,洛子沐就会和你一样?”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兄弟情深,那他现在也不会在祠堂中煎熬着过着每一天!而他的兄弟,洛剑飞,他的兄长,却对他没有一点点歉意,洛剑飞违背了他们的约定!

  洛子安愣愣的抬头看着洛剑鸣,眼中闪着不可思议,道:“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去抢城主之位?”

  洛子安没有半点迟疑的就直击洛剑鸣话中的意思,眼中满满震惊,看着洛剑鸣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虽然他从小没有在洛剑鸣身边长大,可是三长老和老城主还是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每次听到都会觉得,真好,我的父亲虽然不爱我,但是我依旧以他为傲。

  老城主和三长老口中的洛剑鸣,是一个充满柔情的一个人,他很温柔,很重情谊,虽然因为妻子的死变得一蹶不振,可是曾经的所做所为依旧留在人们的脑海中。

  所以,他也在这样的熏陶下,就算再讨厌洛子沐也会顾及兄弟情谊,从没有想过对洛子沐施加实质性的伤害。

  可以说,最了解一个人的就是他的敌人。

  他也很了解洛子沐,知道洛子沐因为星河夫人的死,变得很怯懦,变得胆小懦弱,可是他知道,不管洛子沐怎么变,怎么跟他打斗,洛子沐心中也是有他这个弟弟的。

  不然,以他的能力,洛子沐早就将他关起来了。

  洛剑鸣转头,目光冷若冰霜,眼睛微微眯起,道:“怎么?你不愿意?”

  洛剑鸣也不打算给洛子安绕弯子,可是看洛子安不情愿的样子,就有种想要将洛子安踢出去的冲动。

  洛子安眼睛忽然变得很坚定,慢慢的恭敬的跪在地上,对着洛剑鸣磕了一个响头,在地上不起,道:“父亲,请恕孩儿恕难从命,洛子沐的为人如何,孩儿心中有数,未来如何,孩儿后果自负,但是结果一定不会是父亲想的那般。”

  又是“碰”一声。

  洛剑鸣直接一脚将洛子安踢了老远,洛子安后背和门的撞击声十分响彻,洛子安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洛子安捂着肚子,颤巍巍的跪在门前,缓慢的将嘴边的血迹擦干,才抬起了头,眼中尽是不屈服的光芒。

  洛剑鸣说道:“这个城主之位,你不当也得当!难道你就想这么窝囊一辈子吗?”

  洛子安咬牙怒吼道:“父亲,洛子沐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亲人,也是你的侄子!你今日为什么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跑出来想要他的命!”

  没错,他看见了,他在院子外面看的清清楚楚,和伽雪青蝶对招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的父亲,那个背影,他已经默默的看了二十多年了,每一次看都是刻在脑海里。

  所以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熟悉那个背影......

  所以,就算今天洛剑鸣不叫人找他,他也会自己来的。

  洛剑鸣瞳孔微缩,几步快速走上前,将洛子安一掌扇倒,脚踩到洛子安的胸口上,怒斥道:“你敢胡说,我要了你的命!”

  洛子安双手紧紧抓住洛剑鸣放在他胸膛上的脚,只感觉呼吸不了。

  眼中尽是委屈和不甘,泪光闪烁,却倔强的不流下眼泪,道:“我没有......没有胡说!洛城的奸细就是我的父亲!”

  他曾经立在心中的神,破灭了,他想象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没有了,他甚至想笑,笑他的大伯居然被这个人骗了大半辈子,甚至还为这样的人扫除一切困扰。

  同样的,他也想笑他自己,居然会对这样一个人还存有一点点希望。

  呵呵,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发现奸细和妖王却没有被灭口。

  因为他的父亲需要有人继承洛城城主之位,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在他父亲的心里,就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不管他做的再好,也不会得到他的一句赞扬。

  洛剑鸣眼睛微眯,忽然将脚挪开,转身背对着洛子安,侧头轻瞄一眼,道:“呵哈哈哈,你还真是傻呀,真的是愚不可及,你现在肯定很同情洛剑飞吧,同情他被他的亲弟弟的假面目欺骗了这么多年。”

  洛子安踉跄的站起来,看着洛剑鸣有些不知所措,对洛剑鸣所说的话也十分不解。

  明明说的是事实,可是却隐隐有一种另有真相的感觉,可是他现在还能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吗?

  洛剑鸣的目光投向众多牌位中的一个,缓缓说道:“你认为洛剑飞真的中毒了吗?真的就昏迷不醒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不觉得他们一群人太安静了一点吗?”

  洛子安的呼吸忽然一紧。

  对呀,为什么洛子沐和师父一直都没有寻找解药,就算这两天被洛子沐的事情耽误了,那现在也应该着急了呀。

  眼中闪过一道光,不太相信洛剑鸣话中的意思,说道:“有温言尊上在,只要明日安然渡过,自然会寻找到解救之法,现在就算是着急也于事无补,倒是父亲不应该叫出解药吗?”

  洛剑鸣摇摇头,道:“果然给骨头的就是好主人呀,他们说什么你都信,你这也未免被驯服的太乖顺了吧。”

  “洛剑飞是在装睡,三长老每日傍晚都会偷偷带着解药和食物偷偷进洛剑飞的房间,吃完之后又会继续装睡,他们瞒着你们所有人,你如果以为这只是想要历练洛子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想做给我看,他也知道洛城的奸细是谁,因为整个洛城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对他心怀憎恨,可是他并没有说出来,甚至做出假象给我看。”

  洛剑鸣的视线从那块牌位上挪回来,转头看着洛子安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子安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的贴着门框,颤抖着问道:“为......为什么?”

  他虽然知道这些话都只是洛剑鸣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洛剑鸣没有骗他,因为确实是这样,他曾经看见过三长老拿着食盒进了老城主的院子。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守城累了,又要保护老城主而已,从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

  洛剑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因为,他知道他亏欠我了,他想要补偿我,不想与我作对,所有他不会插手这件事,你和洛子沐谁坐上那个位子得靠你们自己的本事。”

  “而我联合紫檀毒杀他,就正好给了他一个退出这一盘棋局的机会,说白了,他也是一个冷血的人,他的儿子都快死了都还能躺在床上不闻不问,这一点和我抛弃你有什么两样?”

  洛子安瞪着眼瞳孔,满目震惊,摇着头,嘴唇颤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逃跑,只能转身开门逃跑。

  这不可能!

  这不会是真相,那个人明明那么疼爱洛子沐,明明对每个人都亲切,怎么会是洛剑鸣口中那个冷血的人?

  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在寒风中奔跑着,嘴中说着:“我要找师父,师父会告诉我真相的,对,师父和大伯关系最好,师父一定知道真相,父亲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

  那个被他从小就当成父亲的人,怎么会是那么冷血的人呢?

  他的亲生父亲已经让他时时刻刻感觉着深处凌烈的寒风之中,不要让他再承受第二次了,洛子沐也会承受不住的......

  洛剑鸣看着在寒风中猛烈狂奔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又转身看向了那角落中的那个牌位,逐渐走进。

  伸手摸了摸,像是呵护珍宝一样,嘴角露出痴狂的笑容。

  屋外的寒风凌烈的吹着,油灯忽灭忽亮,祠堂的大门也吱呀呀的响着。

  洛剑鸣手一挥,身后的大门猛的合上,响声在空荡的祠堂中回荡着,片刻后,灯恢复如初,祠堂中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洛剑鸣拿着那个牌位,又跪在了最初的蒲团上,眼神空洞,手缓缓抚摸着牌位上的字。

  一道灵力在牌位上缓慢划过,随着洛剑鸣的手指的挪动,牌位上的字也慢慢映入眼帘,然而和刚刚的字却完全不同。

  妻,星,河......

  ......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群山之中的水莲池边。

  而水莲在花瓣上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来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你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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