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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找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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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林放换了一身估衣铺里买的黑色短打。

  趁着深沉的夜色,他悄悄来到知花楼。

  夜色越深,按说这样的所在应该越发的热闹才对,可出奇的,一眼望过去,知花楼里哪怕是前门,居然都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火在散发着光亮。

  花姐果然遇到了麻烦!

  林放心头微微一沉,快步翻进知花楼的后院,向着主楼摸过去。

  隐约听到人声,林放速度又快了一线,向着有人说话的地方凑了上去。

  人声一开始有些模糊,随着林放的靠近,渐渐清晰起来。

  “哎!咱们楼里都快支持不下去了,花姐还招一堆姑娘进来,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谁说不是呢?楼里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差,那几位最招客人稀罕的姑娘还去了别处,哪有闲钱养些什么都不会的雏儿?”

  “我看花姐招来的那帮姑娘,可不像是什么雏儿!一个个看起来人畜无害,都长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可那走路的姿势,屁股扭的都能浪出水来,那是雏儿能办到的?”

  “不是吧!我怎么没发现?”

  “你那双眼睛,就只盯着好吃的,论起看女人的本事,那还得是哥哥我!”

  “哥你厉害!可话说回来,花姐新招的姑娘越浪,咱们楼里的生意不是应该越好吗?怎么我感觉,咱们这楼里都快撑不下去了?”

  “要说,还是花姐糊涂!她招来的这帮姑娘,每一个条件都极好,有客人见到,当场就想点了过夜,你猜怎么着?”

  “怎么呢?”

  “花姐啊,她不同意!她非说这些姑娘都是打杂的,不接客!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可别这么说花姐,她也是被逼无奈。要怪,也只能怪姓林的那小子!他可倒好,得罪了’淮扬厨帮’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花姐扛着,花姐也是点儿背!辛苦这么多年,好容易攒下点家业,眼瞅着全都是别人的了!”

  “谁说不是呢?’淮扬厨帮’整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防不胜防!姓林的那小子刚走的那天,咱们楼里的生意还火的不行。谁能想到,这只是昙花一现。转过天儿去,’淮扬厨帮’魁首一发话,咱们楼里的生意立马就冷清下来!”

  “花姐也是傻!’淮扬厨帮’都传消息过来了,只要花姐能说服那林小子认个错,以后咱们知花楼依旧是十里洋场销魂的好去处,她非但不同意,还把传消息的人给臭骂了一顿!这下可倒好,生意一天比一天清淡,没辙啊!”

  “眼瞅着这偌大的知花楼就要垮了,你有什么好去处没有?”

  “要说,还真有!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听说,’淮扬厨帮’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专等着’知花楼’垮掉之后接手,这会儿正压价呢。依我看啊,这知花楼花姐是想卖她得卖,不想卖也得卖!”

  “不能吧?知花楼可是花姐多年的心血,她就指望着这地儿养老呢!”

  “那可由不得她!你说,就算花姐不卖,硬扛着,她能抗几天?光出不进,就算是有一座金山,那也扛不住不是?”

  “说的也是,’淮扬厨帮’这么围追堵截的,楼里肯定是越来越没生意……”

  两个人的对话林放听到这里,就没有再听下去。

  前因后果,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

  就算有些细节出入,也没什么大碍。

  说起来,还真是他招来的祸事。

  林放原本以为,和杜长海厨决一场已经解决了所有麻烦。

  所以他走的心安理得,毫无留恋。

  没想到却是花姐帮他挡下了风风雨雨。

  林放悄无声息的在楼里穿梭,找了所有亮灯的房间,都没找到花姐。

  他甚至都看到了那八个人偶似的姑娘聚在一个房间里,安静的做着针线活。

  却依旧没有看到花姐的身影。

  林放无声的按了口气,打算找个人问问。

  却在经过他曾经呆过的小房间时,听到有人也在房间里叹气。

  他停下脚步。

  “哎!小先生啊……”

  叩叩!

  听出是花姐的声音,林放轻轻敲门,也打断了她累积的幽怨情绪。

  “谁?”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衣服在摩擦,接着有重物搬动的声响,是花姐在找东西防卫。

  “是我,林放。”

  咣当!吱呀!

  “小先生?”花姐丢下手里的凳子,一把拉开房门,“真的是你?”

  就着后院照射进来的月光,花姐看清了林放的模样,脸上喜悦的表情刚刚涌上来,就被羞赧代替。

  “我不是,我只是……”花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狡辩才好。

  “花姐,我都知道了。”林放像是没有看出花姐的异样,“‘淮扬厨帮’那边,我来解决。”

  “小先生,不关你的事……”

  “如果我真觉得不关我的事,花姐你岂不是帮了一个白眼狼?”

  “小先生……”

  “花姐,’淮扬厨帮’的麻烦,我来解决!”

  林放大包大揽的把淮扬厨帮的麻烦接过去,花姐拒绝的话还没起个头就被打断,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担心。

  “时候不早了,花姐你早点休息,我该回去了。”林放走了两步,又回头,“那几个女孩子有劳花姐费心了!”

  “费什么心啊?”花姐笑出声,“她们不知道多乖。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特别听话。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哪里不好?”林放止不住有些好奇。

  “算了,以后你会知道的!”花姐欲言又止,脸上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些红霞。

  花姐不愿意说,林放也没追问。

  特别是花姐的反应,让他隐隐有些猜测。

  “该死的苟三苟四!”林放觉得还是便宜了这两个人渣,就这么宰了他们,真是太轻太轻。

  离开知花楼,林放直奔万里酒楼而去。

  他想着早点完事好回去睡觉,专门抄近路。

  就在林放走进一条小巷,走了一半光景,突然有人从墙上跳下来。

  “站住!把你兜里的钱,全都给我掏出来,敢私藏半个铜子儿,大爷把你脑袋砍下来!”

  咣!

  来人不光用言语威胁,还恶狠狠的把手里的砍刀往巷子里的墙壁上怒砸了一记。

  火星四溅的同时,墙砖上扑簌簌的往下掉渣子。

  林放哑然失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短打。

  自己看起来像是好欺负的?这都能碰到劫道的蟊贼!

  不知道穿黑衣服晚上出来瞎逛的,都不好惹吗?

  哆!

  这时候林放身后又传来动静,另一个蟊贼从林放的身后墙上跳下来,人还没落地,刀就先砸在了地面上。

  好巧不巧的,刀直接砸进了青砖的砖缝里。

  按说,他落地后,应该呼应同伴,也跟着喊上两句黑话。

  可刀尖卡在砖缝里,他拔了两下没能拔动,着急之下,顾不得喊话,拼了命的跟刀较劲,前额光溜溜的大脑门急的直冒汗,脑后的大辫子也跟着他的动作不住的甩来甩去。

  “小黑子,你特娘嘞鼓捣个啥哩?赶快拿刀威上来!”

  “俺毛哥来,不管谈,我刀攮地里边儿了,弄不出来!”

  两个蟊贼肆无忌惮的用方言交流,林放也不急着把这两人打跑,反倒问了一句,“你们干这个无本生意干了多久,抢了多少人?”

  “你管我干多久?”被喊作毛哥的汉子两眼一瞪,很不爽的道:“大爷的闲事也是你能管的?”

  “没干多久,才几天儿。”小黑扒刀扒的很费力,手都酸了,干脆跟林放搭腔转移一下注意力,“你是俺哥俩蹲着嘞第一个!都怪俺毛哥,选嘞地方太背了,都没人从这儿过!”

  “那你们要是杀了人,不怕警察和巡捕房找你们的麻烦?尸体又怎么处理?”

  “谁敢杀人安!”小黑嘿嘿一笑,“都是吓恁哩,俺跟俺毛哥搁家里小鸡子都不敢杀,别说杀人了!”

  “你给我住嘴!你个憨龟孙!”毛哥忍不住怒骂了一声,“啥话都往外面秃噜,管不住你嘞嘴!”

  骂完小黑,毛哥转向林放,故作凶狠,“我早就打听好了,城外有的是乱葬岗,随便往乱葬岗上一丢,压根就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

  “沉江不是更方便吗?”林放摸了摸下巴,“我上次弄死的几个,有几个就被我丢进浦江里去了。剩下两个罪大恶极,我在他们身上割了一道道口子,丢进了海里。海水一淹,他们的惨叫声隔着几公里都能听到。”

  “咕!”

  “咕!”

  小黑和阿毛两人隔着林放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惊骇和慌乱。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他们自然看得出来,林放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干过这种事!

  小黑撒腿就跑,林放却动作更快,他凌空一踏,踩在墙上一个借力前冲,轻轻松松伸手摘住小黑的辫子,林放落地后猛的一拽,一下就把小黑给带了回来。

  “别急着走啊,你这刀还在这儿呢。”林放轻轻一笑,“要不要我帮你拔出来?”

  阿毛和小黑同时起跑,他人都已经跑到了巷子口,一看小黑被林放抓住,又倒回来冲着林放凶狠的挥刀。

  “你快把我兄弟放了,不然别怪我的刀子不长眼!”阿毛胡乱在身前挥动,毫无章法,看起来凶恶却又可笑。

  唰!

  林放理也不理阿毛,握住刀柄往上一提,轻松就把刀给拔了出来。

  “住手!你别杀我兄弟!要杀杀我!”阿毛看到林放的动作,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用我的命换我兄弟的命!”

  铛啷啷!

  阿毛把手里的大刀往青砖地上一丢,狠狠咂了咂自己的胸口,“我阿毛说话算话,你放开我兄弟,有什么冲我来!”

  “俺毛哥,你别管俺了,你快走!”小黑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回去跟俺娘说,当儿子嘞不孝顺,不能给她养老送终了!”

  咣!

  林放好气又好笑的把大刀砸在了一旁的砖墙上,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点,硬生生把墙壁砍出一道缝儿来。

  把刀拔出来的时候,刀都有些卷刃了。

  铛啷啷!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人了?”林放把刀往地上一丢,“我都说了,要走把刀带走。乱丢东西不好,就算不想要了,拿去卖点废铁,多少也是一顿饭钱。”

  “你真不杀俺哥俩?”小黑缩了缩脑袋,“那你能不能把俺鞭子放了?薅嘞俺头皮都快掉了。”

  “咳!”林放轻咳一声,松开手,“行了,带上你们的刀走吧。记住,你们今天晚上没见过我!”

  “小黑子,你咋样?”直到林放错身离开,毛哥这才冲过去按住小黑上下帮他检查,“你没伤到哪里吧?可要紧?”

  “不要紧!不要紧!毛哥,咱快跟上去!”

  “你不要命了?”

  “毛哥!你忘了搁乡来你咋教育俺嘞?自己没本事不要紧,抱紧有本事嘞人大腿,早晚也是个人物!要俺说,刚刚那位爷,就是个有本事嘞,俺去抱大腿!”

  “抱你个大头鬼!先把你的舌头给我捋直了,把你的方言给俺改掉!”

  “好嘞,俺哥!那咱跟还是不跟?”

  “走!跟上去!”

  毛哥一咬牙、一跺脚,赶紧跟了上去。

  “俺毛哥等等俺!刀!刀还没拿来!”

  “你快点!”

  “马上!马上!”

  林放走出小巷,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看了一眼万里酒楼的招牌,见楼里还有灯火,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夜色更深了,除了勾栏院,已经很少有酒楼营业。

  万里酒楼还有客人,显然是生意不错。

  “对不起了,爷,我们酒楼马上就要打烊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林放摆了摆手,“我来找你们老板。”

  “恕我眼拙,您是哪位……”店小二有些不情愿,语气虽然谦卑,探询之意却溢于言表。

  “告诉你们老板,我叫林放,我现在看淮扬厨帮的人很不爽,我要和他们厨决。”

  “好大的口气!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找我们’淮扬厨帮’的麻烦!”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酒楼里就冲了一个人出来。

  来人长着一张四方脸,前额溜青,脑后垂着一根油光发亮的大辫子。

  身上一件紫金马褂,下缀一条明黄长袍,大晚上的手里还抓着一根折扇,满脸都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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