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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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放学了,外面动静不小。

  一张困扰她许久的卷子,他一节课就讲完了大部分的知识点,还给她一节课的复习时间。

  他真有当老师的潜力,她想。

  她把卷子放在物理老师的桌上,拿着自己的东西和他一起出了办公室。

  一开门,气温的巨大反差让她忍不住躲在了他的身后。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脊背总是挺的直直的,少年感很足。

  枯黄的落叶卷到了走廊上,有些被风吹到了脚边。

  她看着自己的鞋尖,停住了脚步,却发现他也停了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做了相同的动作。

  怎么办......

  他好像也在关注她,如果不看她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她停了下来。

  想到这儿,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总觉得有些话这个时候不说下次就难以说出口了。

  想问他今天也能一起回家吗。

  或者说,他们可以走在一起吗。

  不对,他们明明每天都在一起回家。

  只不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罢了。

  她欲言又止,一个不安分的自己在说想对他说什么就说呗,另一个怂怂的自己在阻拦着她。

  不管那么多了。

  “你等我一下。”她丢下这句话,也没等他回应,一溜烟跑了。

  自顾自的劲儿有时候在旁人眼里有些莫名其妙。

  少女轻快的声音一点点远去。

  他仍站在原地,听到她的话后嘴角微微抿起,不紧不慢地在她后面走着。

  她小跑着离开了,马尾辫左右摇晃着。

  直到跑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才停下来慢慢走着,平缓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说到底,她只是怕他拒绝罢了。

  她知道他每天都会等着她放学,等着她走出教室,她却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默默看着她。

  他们会在放学后的同一个车站等同样一辆公交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巧合。

  他就站在不远处,时刻与她保持着距离。

  昨天仍旧是一米呢。她想。

  她知道他住在哪里,可他每天都会在公交车上多坐两站,和她一起下车。

  女孩子走夜路总归是不太安全的,无论是谁跟在她身后她都觉得怪怪的,说不害怕是假的。

  想起妈妈不断给她灌输女孩子晚上出去太危险了,千万千万不要出去玩,放学就快点走,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她应答着,心里仍旧会想,为什么妈妈不来接她呢?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下一秒,她又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妈妈上了一天班还要去接她,再把她送回家开始做饭做家务,她很累,她都理解的。

  妈妈总说她听话,其实她也想有一个人保护着她啊。

  听她说话,听她抱怨,陪着她,不对她发脾气。

  不是没有的人。

  是他,并且每一次都是他。

  从来都只有他。

  像一个守护者的角色。

  一回头,就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她终于忍不住对他说。

  “谢谢你。”

  这样苍白,没有意义的一句话。

  可她就是想说出来。

  让他知道,她都知道。

  他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至少,从没见过他对除了她以外的人这样做过。

  她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以前的画面。

  她拉着他说话,他就在一旁静静听着,她挠他痒痒,他根本不怕,却总是忍不住被她的话逗笑,他像个小大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欺负他,又怕自己欺负的狠了,一次又一次地给他道歉,他也总是会原谅,他的好脾气让她得寸进尺。

  她晃晃脑袋,把那些事情从脑海中甩出去。

  现在的这个时间才刚刚放学,教室里已经空了大半,仅有寥寥几人,大部分椅子已经被摆到了桌面上,很显然,值日生已经做起了值日。

  下一秒,她看到值日生手里拿着黑板擦擦掉了大片的板书。

  “别擦——”她紧张极了,忍不住出声。

  虽然可以问同学,可那也太麻烦了。

  她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值日生看到她,停下了动作。

  她跑到记录着回家作业的地方,又看了看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板书,所幸值日生同学只擦掉了老师上课讲的题目。

  值日生看到了她,立马催促着:“你快点记,我要擦黑板了。”

  她连忙应着,走到靠墙的最后两排第四个位置,她的桌上多了两张试卷,把试卷和杂七杂八的东西移到一边坐了下来,一边看着黑板一边飞速在本子上记录。

  不用记得详细,她能看懂就行。

  她看了看自己潦草的字迹,舒了口气,跟值日生同学打了声招呼。

  她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扔进包里,拉上拉链背上书包把椅子翻过来放在桌上,发出“咣当”一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头有点痛。

  她按了按太阳穴,走出了教室。

  一班与三班之间隔了一条过道。

  她往一班看了一眼。

  里面还有人。

  也不知道他坐在哪里。

  她忍住想要问问的冲动。

  都放学了,她这样指名道姓的找一个人也太明显了。

  忽然想到——

  她好像没跟他说要在哪里等她。

  回去了?

  不可能,他一定会等她。

  她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说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闹了那么久的别扭,甚至到了一句话都不和对方说的地步,就在今天,困扰她很久的无形间的隔阂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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