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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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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一顿, 好像并不太想多谈,只简略地答:“冰是辈分,砚通研、研墨使和濡, 我父亲是乡里的秀才, 取这个字是盼着我能通文墨得功名。”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尽管其实并没听懂什么叫“研墨使和濡”,不过这回她也没有被他糊弄过去, 又抓着他问:“那字呢?你的字是什么?”

他又沉默了, 神情有些闪躲,她却反而更加想要知道答案, 人都急得翻身坐了起来, 伸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娇滴滴地缠, 又甜蜜地逼供:“你快说呀, 我真的好想知道。”

她真是磨人的一把好手, 坏脾气的漂亮猫咪软下来撒娇时总会酥了人的心, 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媚态, 他当然也不行。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妥协地叹着气,一只手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一只手又在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是承自我的老师,但其实也很少用。”

“你的老师?”她又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 歪着头想了想, 忽而眼前一亮,“是那位方启正方先生对么?光绪朝的大臣?之前我听季家那位公子说过, 他说你……”

这话她原本说得很顺, 可到后来又忽然打住了, 大概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露了怯——她跟滇军的季思言可没有什么交情,唯一一次说话还是当初在北京的时候,那时他们一起到曾副参谋长的官邸赴宴,她表面上虽不搭理这个此刻搂着自己的男人、可背地里却故意跟他的旧同窗跳舞,到最后来来回回聊的还都是他。

……多么丢人。

她害起了臊、脸颊又微微泛红了,而他原本没想探究她是如何知道方先生的事的,如今一见她脸红才渐渐想到了点子上,她于是听到了男人低低的笑声,明明也没什么得意的意思却还是让她不满,气得她伸手打了他一下,要夹起尾巴从他怀里跳走了。

他没答应,又伸手把她揽了回去,还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没再揪着她难得的弱势不放,只温柔极了地说:“对,是方先生,当年我登科后他曾赞誉过我的文章,后来又保举我在京城留任,对我有知遇之恩。”

发现自己没有被男人揶揄、白大小姐总算是心情稍霁,终于也肯老老实实地靠在男人怀里不走了,随后又一边仰头看他一边威胁:“那他到底给你拟了什么字?你再不说我就走了。”

……既任性又讨人喜欢。

他真是没办法了,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终于神情略显局促地回答:“……鸣岐。”

看她面露不解,又补充:“鸣叫的鸣,岐山的岐。”

鸣岐。

徐冰砚。徐鸣岐。

白清嘉点了点头、知道是哪两个字了,可却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它有什么值得他尴尬的,于是继续契而不舍地追问:“这有什么说法么?”

“它出自《国语》,\"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被问到这一步后徐中将大概也有些放弃抵抗了,干脆踏踏实实给怀里的爱人做起了解释,“鸑鷟是凤凰的别称,岐山亦是有典故的地方,相传周古公亶父迁此而兴。”

这回她终于听懂了,还随着他的解释点了点头,可同时又不解地皱起了眉,问:“那这个寓意不是很好么?听起来也好听……你为什么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他又叹了口气,声音比平时更低一些,像是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说明,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凤鸟出于神山,是大破大立的寓意,必然需要极大的功业去担待,且……”

且……?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也不知道这个“且”字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她倒没来得及关心,只一心觉得这男人做事太谨慎、对自己的态度也太苛刻。

“那又怎么样?你本来也担得起,”她很明朗地说着,“巡阅使将军的功业还不够大?你已是最年轻的中将,维护一方土地安宁、又拒绝了那些日本人的勒索……已经很了不起了。”

——何止是了不起?

其实在她眼里……他早已是一个英雄。

这些都是好听极了的话,尤其由一个他心爱的女人说出口就更能满足男人隐秘的虚荣心,可彼时他的神情却并不见多少愉悦,甚至在拥抱她的时候气息还显得有些沉重。

“一国兴亡在乎道路,并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左右的,”他的话语透着微微的清苦,这是此前白清嘉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的一种语气,“先生曾对我寄予厚望,我……大概终归是让他失望了。”

这又是令人费解的话了。

——为什么会对他失望?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做着该做的事,凶险的战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却愿意一次一次舍生忘死豁出性命——什么样的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为什么他会看轻自己?

又为什么……她会在他身上看到隐隐的茫然?

她很困惑,某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懂眼前这个人的心,可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空前大的机会可以看清他、可以知晓这个人肃穆峭峻的外表下隐匿着怎样不为人知的伤痛和彷徨。

她正要想办法开口探究,他却不再想继续说下去了,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忽然说:“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放开了她,站起身到包厢角落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彼时他的背影显得有些遥远,好像陷入了一个极为幽深邈远的世界;她心里一刺,有种莫名的惶恐,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伤口还是要涂药,以免留疤,”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常、看着她时神情宁静温柔,片刻之前的彷徨与沉郁全都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手给我。”

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的确感到自己错过了某个机会——也可能不是她错过了,只是他有意隐藏了某些东西,或许他们都还没找到那个最合适的时机,让对方看到那个被埋得最深也最真切的自己。

她不是不遗憾的,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毕竟没人能给微妙的内心定下严格的度量衡,也没人能规定坦诚这件事必须在哪年哪月哪时哪刻发生——他们的时间还长,她相信自己可以等得到,等到他毫无负累地让她看清他的伤口,并对她倾诉他心底的怅惘与遗憾。

敏锐的猫咪没再勉强,只把自己受伤的手交给了对方——他好像真是爱极了她的手,明明那些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也还是要介怀,一边紧紧皱着眉一边仔仔细细地帮她涂药,哪怕一点点细枝末节也不肯放过,折腾得她都有点困了。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下枕在男人的大腿上,美丽的眼睛眨得越来越慢,像是要打瞌睡了。

他看得莞尔,忍不住温柔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同时眼睛又看向了她颈间的红宝石项链——他早就注意到它了,尤其刚才两人亲昵时它还有些碍事……

“这是你哥哥送的?”他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白清嘉还在犯困,就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嗯……”

他没很快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送首饰……?”

这语气……

白清嘉睁开了眼,仰头看着男人状似平静无波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就问:“这么酸……你吃醋了?”

他的眉头又皱了皱、看起来严肃得很像那么回事,还矢口否认说“不是”,可她知道他就是吃醋了,十分笃定。

“我才不会看错呢,”她得意洋洋地向他宣称,尾巴又翘起来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明明吃醋还不肯承认、就会背地里变着法子较劲,心眼儿比针孔都小,我见得多了。”

这话说的……

尽管徐中将一直知道怀中的女人历来就有数之不尽的追求者,可当亲耳听到她如此自然地谈起这些事时心中仍然难免会被掀起些许褶皱;他咳嗽了一声没说话,看起来有点像是生气了,她却因此更得意,又笑着伸手想触摸他的脸,他皱着眉拉住她的手腕,还说她:“刚涂的药,别乱动。”

又严肃又无奈。

她的心情特别好、只觉得扬眉吐气,顾自开心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哄他,依然带着三分调侃:“真生气啊?那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送条项链也没什么吧——你就没给你妹妹买过类似的东西?”

——还真没有。

过去他家中十分清贫、最艰辛时连温饱都难以保证,徐冰洁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也就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即便最近半年他升任巡阅使手头渐渐宽绰也没有给妹妹买过什么昂贵的物品,一般是给钱让她自己料理生活琐碎,偶尔送礼物也就是书本、钢笔一类的东西。

他正要开口回答,没想到她却忽然不想听了,漂亮的小脸儿沉下去,人还在他腿上翻了个身。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她甚至是气鼓鼓的,“……我不想提她。”

近来在皖地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月前在新沪被人欺凌的糟糕记忆都有些被淡化了,可如今火车轰鸣着向上海奔去,那些复杂的现实纠葛便要再次翻到眼前——也许她真是心眼儿小吧,至今还远远没有打开心结,甚至一想到徐冰洁扎的羊角辫都忍不住要上火,说话时连语气都变得紧绷了,背影也显得冷冰冰的。

身边的男人沉默下去了,她心里便跟着憋起了气、也懊恼自己刚才主动提起了这个惹人不快的话题,纠结间肩头又忽而一暖,是他在用手轻轻摩搽她的肩膀,气氛充满温情。

“好,我不提,”他弯下腰来轻轻哄她,声音就在她耳边,“不过她总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应当学学道理。”

她撇撇嘴,心想这些话她才懒得听,管他妹妹是孩子是大人都跟她没关系,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你就老实告诉我好了,”她又扭回身子来了,眼睛一直瞪着他,“我和你妹妹吵架,你是站在她那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他都没犹豫,直接就说:“你这一边。”

她:“……”

她原本其实是打算抓到他一点小毛病然后借机发挥好好闹一闹脾气的,没想到眼下听他答得那么干脆自己反而噎住了,不上不下地杠在那儿,憋了半天才冷哼一声,嘴硬:“油嘴滑舌,等真打起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被她这个闹别扭的小模样逗笑了,一向冷峻的男人笑起来总会显得更加迷人,她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的,下一刻又看着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珍惜的吻。

“真的站你这一边,”他很认真地说,“你是讲道理的人,即便真有矛盾也一定是别人先做错了事。”

这话……

她继续撇嘴,心里又在抱怨他狡猾、为了哄人居然不惜给她戴高帽,可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这两句话取悦到了,原本就不太像样的小脾气倏而散了个干净,最后都没法回嘴、只能又哼一声并再次转过身去。

……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转了三四回了。

身后的男人又在低笑,好听的声音让她一颗心痒痒的,与此同时她还听到火车碾过铁轨时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响,规律而稳定,听久了竟也有些悦耳,使那些一刻不停的颠簸都显得没那么恼人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被规律的噪声催得犯起了困,像猫一样在他身边抻了个小小的懒腰,随后就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慢慢合上了眼。

“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叫我起床?”她迷迷糊糊地问他,“我得早点回我自己的包厢去,免得被我二哥抓到把柄……他那人很讨厌,要是看到我从你这里出来一定会笑我很久……”

他一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撒娇一边听她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们只在一起一个月而已,中间还来来回回地不断经历分别,他的笑却已经比以往许多年加起来还要多了。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放心睡吧。”

她一贯是很信任他的,一听他应了声人就更瞌睡,那时车窗外是一片荒芜广袤的原野,而原野之上又是一片皎洁温柔的月色,它极安静地映照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一刹那她只感到极致的安全与静谧。

他就在她身边啊。

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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